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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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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3 章

十分鐘後。

一人額頭上頂著一個大包, 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三人神色懨懨地跟在降谷零的身後,四人一前一後地撬開了物證陳列室的大門,趁著夜色、悄咪咪地翻了進去。

雙臂環抱, 降谷零看著忙忙碌碌蹲在物證架前東翻西找的三人, 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到底要找什麽啊?這難道是什麽不能告訴我的秘密嗎?”

被幼馴染盯住諸伏景光身體僵了僵,沈默了一會兒後,略顯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不知道??”

降谷零當即瞳孔地震, 恨不得拎起幼馴染的衣領狠狠搖晃一下:“不知道你還跟著他們一起過來?!hiro,你真是、你真的——”

他到底是沒有把話說完,瞥了一眼一臉乖巧、正試圖蒙混過關的幼馴染, 忍不住揉了揉被摔得至今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老腰。

“你、算了……”

生活不易,降谷嘆氣。

上前兩步,降谷零蹲到了萩原研二的左手邊,歪頭打量著對方正在核對著物證架上張貼的標簽的動作,觀察了一陣後,忽然問:“——是在按年份查找嗎?”

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身側敏銳的同期,萩原研二點了一下頭:“是的哦, 我們在找12年前一起案件中、被提取保留的物證。”

“12年前嗎?”降谷零的視線在架子上來回逡巡著,“如果是那麽久遠之前的案件的話,標簽應該都會氧化變黃了吧?”

萩原研二:“!”

仿佛醍醐灌頂一般, 在降谷零的提醒下,他果斷放棄了挨個架子查看的打算,招呼了一聲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後, 四人便一起轉移到了幾排標簽全部變黃、字跡稍微有些模糊不清的,布滿灰塵的置物架上, 開始一排排仔細搜索了起來。

片刻之後。

“餵、hagi,你來看這個——”

聽到幼馴染的招呼聲, 萩原研二連忙從地上站起,簡單活動了一下稍微有些蹲麻了的小腿,湊到了松田陣平的臉側,兩人一起仰著頭,朝著某個物品格看了過去。

“「12年前……」”

打著手電筒,萩原研二簡單辨認了一下標簽上記錄的時間,隨後又看向時間下方、那被黑筆完全塗掉了的備註欄,怔了一下後,頓時大喜過望,一把攬住幼馴染的頸子、湊上去狠狠貼了貼。

“——就是這個!小陣平好棒,一下子就找到它了!”

被幼馴染嫌棄推開之後,他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超大聲向其餘忙碌中的兩個小夥伴宣布:“小諸伏、小降谷,你們快來!就是這個光碟!!”

興奮的搓了搓手,在三人目光炯炯的註視之下,萩原研二快速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帶的乳膠手套,戴上手套之後,小心翼翼地擡手、將落滿灰塵的銀灰色光碟從架子上取了下來。

翻轉著手裏的光碟,萩原研二遲疑了一下:“這個……應該是錄像帶之類的東西吧?要拿回家看嗎?”

聽見這話,降谷零頓時忍不住吐槽:“然後來還碟片的時候,再翻一次窗戶、之後再被巡邏警衛鎖裏面一次嗎?”

出賣了兩個臨時戰略合作夥伴的諸伏景光,在映上萩原研二遞過來的、痛心疾首的譴責眼神後,面不改色地彎了彎唇角:“zero也是自己人呢。”

萩原研二:“……幼馴染腦能加入醫保嗎?”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同款疑惑臉望了過來:“你說什麽?”

“……沒什麽。”

一臉不忍直視地癱在了松田陣平的肩膀上,萩原研二蹭了蹭自己的幼馴染:“小陣平,你怎麽說?”

松田陣平扒拉了一下幼馴染四處亂翹、蹭的自己側臉癢癢的長發,想了想,道:“搜查一課強行犯三系的辦公室裏,有一□□立線路的電腦——它不需要接通大電閘就可以使用。”

餘下三人對視一眼,降谷零拍板道:“就去那裏吧!看完錄像之後,我會記得處理好痕跡的——在這方面,冰酒之前有稍微教導過我一點。”

“同意。”

“沒意見~”

制定好計劃之後,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很快就帶著光碟去了搜查一課的辦公室,松田陣平則帶著諸伏景光去尋找那臺電腦獨立電路的閘門。

很快。

一陣白光閃過,漆黑的電腦屏幕瞬間亮了起來。

在一片昏暗之中,等到開機動畫總算結束之後,望著電腦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桌面鎖,萩原研二頓時將充滿信任和期待的眼神投向了身旁的同期。

“——小降谷,靠你了!”

這樣說著,萩原研二甚至異常殷勤地搬了一張柔軟舒適的電腦椅推到桌前,一把攬住降谷零的肩膀、推推搡搡地把人往椅子上按,試圖當場化身端茶滴水、揉肩捏腿的可靠小弟。

“快坐快坐~小降谷感覺口渴嗎?要喝點水嗎?我記得隔壁休息室應該有飲水機——”

降谷零一臉無語凝噎地把人揪了回來:“光碟。”

萩原研二恍然,連忙把揣在懷裏的那盒臟兮兮的光碟給取了出來:“噢噢噢——給,光碟在這!”

片刻之後。

等到去拉電閘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也一起回來之後,三人便一起圍坐在電腦旁邊,用那三雙亮晶晶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了正在操作著電腦的降谷零。

在幾個怨種同期有如實質般的無聲催促之下,壓力山大的降谷零直接發揮了最快機動,修長有力的指間在鍵盤上幾乎舞出了道道殘影,在一片疾風驟雨般的鍵盤劈啪聲裏,僅僅只用了不到兩分鐘,就順利解開了電腦的自動鎖定,成功登入了管理員賬號。

按動了主機上的光驅開關鍵,很快,降谷零便將已經被諸伏景光用衣袖擦拭幹凈的光碟放置在了光驅裏。

等到光驅徐徐收回主機內部之後,等確認光碟讀取成功後,降谷零挪動鼠標,很快便打開了電腦裏自帶的視頻播放軟件。

電腦屏幕再次陷入了全黑之中。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黑屏,還伴隨著斷斷續續的電流聲、以及一陣陣低沈含糊的交談聲。

沒過一會兒,交談聲戛然而止。

被四人緊盯著的電腦屏幕中間,忽然出現了一抹白光。很快的,白色的光點漸漸擴大、迅速蔓延至整個屏幕,直至屏幕上映出了一個淩亂且略顯昏暗的、類似倉庫一樣的封閉場所。

在整個畫面的正中間,有一枚圓滾滾的薄綠色眼珠,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倉庫粗糙的水泥地上。

“——現在是下午4點。”

冷不丁的,一道仿佛聲帶撕裂般粗嘎嘶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惡意和嘲弄意味,忽然在屏幕之外響了起來。

噠——

噠——

噠——

伴隨著一陣不緊不慢的沈重足音響起,畫面裏,一雙穿著棕黑色高檔定制皮鞋的腳緩緩出現,隨後以一種氣定神閑的姿態,慢慢朝著畫面正中間、擺放在地面上的那只薄綠色眼球走了過去。

在鞋跟敲擊地面所發出的沈重足音不斷響起的同時,雙目盯著電腦屏幕的萩原研二忽然開口:“那個男人的鞋上……有血。”

的確。

男人每多邁出一步,在他的身後,都會留下一枚十分明顯的鮮紅色血腳印。

望著那只瞳色異常熟悉的薄綠色眼珠,松田陣平的心裏,忽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正在緩緩升起。

“那枚眼珠、該不會就是——、唔”

面色沈凝的,降谷零收回替松田陣平手動閉麥的手,沖電腦屏幕擡了擡下巴:“繼續看下去。”

那個嗓音粗噶的男人與眼球之間的距離本就不算太遠,因此,很快,他就站到了眼球的旁邊。

在屏幕外四人一起睜大雙眼、屏住呼吸的瞬間,男人忽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隨即便毫不猶豫地擡起了腳。

咕嘰——

咕嘰……

皮鞋毫不留情地左右碾動,同時,畫面中,一陣黏膩且惡心的水聲很快響起,伴隨著的,是屏幕外降谷零等人驟然蒼白的臉色。

“——「東京港口,青海碼頭,A2三井倉庫14號集裝箱,那裏有你們正在尋找的東西,警察先生們。」”

那道仿佛包雜著無止境惡意一般的嘶啞聲音,再一次地從電腦的音響中響起。

“天氣很熱,所以你們可要快一點哦~?不然的話,從千間警官的身體上活剮下來的那堆碎肉,可就要發臭了啊~”

“請將這段視頻牢記在心間,因為——這就是膽敢招惹我們藍蝶會的家夥、最終悲慘的下場。”

話音落地,皮鞋擡起,原地,那原本擺放著一枚與春風同色的薄綠色眼珠的粗糙地面上,此刻只留下了一灘渾濁的液體。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在一陣電流聲響起過後,視頻自動退出了播放狀態。電腦屏幕一閃過後,很快返回到桌面上,再次將慘白刺眼的熒光投射到圍坐在桌前的四名青年的臉上。

松田陣平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伸手搖晃了一下面色隱隱有些恍惚的萩原研二的肩膀,他的聲音顯得異常低沈。

“——hagi,那個眼珠的顏色,你剛才也看到了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我們之前追查的、據說有著與矢目那家夥相似的眼睛顏色的警視廳前輩的眼珠吧?”

“……嗯。”

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略顯幹澀的唇瓣,萩原研二的嗓音不知何時也變得有些沙啞了起來。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我想那位警察前輩,應該就是廣田正巳教授口中所提到的,自己的學生千間目的那位早年間、因意外而不幸去世的警察父親。”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讓我有些沒想到的是,廣田正巳教授所說的意外死亡,在現實中卻是如此的慘烈……”

血肉遭到活剮,就連眼珠也被人剜下,如果撥弄什麽隨處可見的廉價玩具一樣、被人毫不猶豫地一腳踩爛……

——這恐怕,就是導致了那位千間警官最終死亡的直接原因了吧?

“藍蝶會……”

萩原研二咀嚼著這個稍顯拗口的詞組:“聽起來稍微有點耳熟。這個名字,我似乎從什麽地方聽到過……”

然而,還不等他細想下去,下一秒,他的耳畔,就響起了降谷零微微有些澀然的聲音。

“——我知道那個組織。”

三人霍然轉眸,便見降谷零有些艱難地收回了緊盯著電腦屏幕的目光,眼神稍顯有些覆雜:“在黑衣組織裏,我回到日本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冰酒的指揮下、在淩晨時分突襲了藍蝶會的本部。”

諸伏景光對此略有耳聞:“就是一年前,在港口發生的那起慘絕人寰的‘極道組織滅門案’嗎?”

“嗯。”

降谷零沈默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忽然道:“在那個任務結束之後,我曾經見過風見一面。”

紫灰色的眸子緩緩瞇起,他的眼底飛快閃過了一抹恍然:“怪不得那個時候,他會問我有沒有遇到過什麽特別的人……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小降谷,你的意思是——你在公安那邊的聯絡人風見裕也,或許認識曾經的千間警官?或者說……他其實是認識作為「千間目」的、過去的小矢目?”

降谷零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四人相對沈默了一陣。

“——我之前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很是突然的,坐在降谷零的身側、從幾人開始討論之後便一直沒有開過口的諸伏景光,在這時冷不丁開口。

他將目光轉向了一臉訝然註視著自己的降谷零:“還記得嗎,zero?你之前有問過我,問我有沒有聽說過「千間目」這個名字。”

降谷零楞了楞,隨即瞳孔驟然一縮:“hiro、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想起來了。”

望著幼馴染緊縮成針尖大小的瞳孔,諸伏景光一字一頓的說:“就在兩年前,在我接受臥底任務、準備偽裝潛入組織的前夕,我的聯絡人前田,曾經提醒我留意一個人。”

“「如果你順利在那個組織裏爬上高位、獲取了屬於自己的代號的話,諸伏君,拜托你幫我留意一個人……啊,姑且算是你的前輩?雖然他的實際年齡比你要小上一些」……”

“——那個時候,前田是這樣跟我說的。”

話音落地,一室寂靜。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異常情報,驚得另外三人稍微有些回不過神。

好半天後,萩原研二這才堪堪從震驚之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望著諸伏景光那副嚴肅而正經的表情,嗓音略顯艱澀地開口。

“小諸伏,你剛才提到的「前輩」……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事實上,就在他想起這段幾乎差點被時光磨滅在記憶深處的對話的同時,他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但……

就和萩原研二一樣,他也十分迫切地想到得到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

“——你是說,矢目也是個警察?”松田陣平的俊眉緊緊地蹙成了一團,下意識地想要搖頭否認,“別開玩笑了,hagi,諸伏不清楚、但你還不清楚這一點嗎?矢目那家夥可是對警察σw.zλ.抱著——”

未盡的話音戛然而止。

望著幼馴染怔怔然的面色,萩原研二點了點頭,肯定了對方心底的那份猜測:“你不是也想到了嗎,小陣平?——如果小矢目的記憶曾經被人為篡改過的話,不管他表現出什麽樣的姿態,都不是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吧?”

“而且,之前米花中央醫院排爆的那次事件、還有我們兩個後續給小矢目開設的排爆課程中,你應該也有註意到的吧——小矢目那熟練又不熟練的拆彈手法,簡直和我們倆如出一轍。”

深紫色的眸子裏浮現出一抹篤定,望著自家幼馴染閃爍不定的眸色,萩原研二的聲音很輕,但說出來的話,卻幾乎震得對此事一無所知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身軀一顫。

“——那種能夠精準老辣地切割掉主電線的排爆手法,幾乎和我們在警校裏學到的排爆手法如出一轍。”

擲地有聲的斷言如同神明的審判一般,將一個三人都未曾設想過的詭譎結局,就這樣直勾勾地展現在了四人眼前。

萩原研二感覺自己的思路從未如今天這版暢通過。

“這樣一來就很好理解了啊……”

豎起一根食指,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臉側:“根據廣田正巳教授的說辭,「千間目」在畢業前曾經悄悄參加了國家公務/員考試,並且在那之後就銷聲匿跡了六年。”

“如果說,在這六年期間,「千間目」先是通過了公務/員考試、順利進入警校進修警察的職業素養和技能,並且在從警校畢業之後,也像小降谷和小諸伏那樣,接到了公安拋出的橄欖枝、並且在公安方面的要求下更名改姓,以「矢目久司」這個身份外出活動,並且在那之後、找機會潛入了那個組織、成為一名公安臥底的話……一切就都對上了,不是嗎?”

這番話的信息量過大,降谷零感覺自己的CPU隱隱有些發熱。

反覆揣摩著萩原研二的這番發言,他原本是想要從中找出一些錯漏、以此證明矢目久司的身份絕非是對方猜測的那樣——在冰酒的狀態出現問題的那一個多月裏,作為對方部下波本,降谷零曾經切身感受過屬於冰酒的黑暗面。

——殘忍、瘋狂、血腥、冷酷……

所有用來形容那些混跡在城市陰影中的犯罪者的不堪的詞匯,都可以不帶一絲滯澀地同樣套在冰酒的身上。

——這樣一個危險的瘋子,又怎麽可能是一名以捍衛正義、守護和平為己任的,正義的警察呢?

萩原絕對是哪裏弄錯了吧?!

但……

他失敗了。

不管從哪個方面想,萩原研二的這番推理都是有著真憑實據的。

沈默良久,降谷零最終只是瞥開了目光:“——如果你堅持這麽認為的話。”

這就算是默認了。

眨了眨藍灰色的貓眼,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蓄著一層淡青色胡茬的下巴:“那麽,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確認「矢目久司」目前的狀態以及立場了,對嗎?”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點了點頭,擺出一副同款眼含期待的模樣,望向臥底二人組:“你們有什麽頭緒嗎?”

諸伏景光思忖了一陣:“與其我們私底下猜來猜去的,不如想辦法把冰酒約出來見一面?——畢竟,我其實也很想當面向他問一問,他在接到追殺我的任務的時候,為什麽最後卻放過了我、甚至還主動送了我一份保存了組織不少秘密資料的硬盤。”

三人一合計,感覺這事有門兒,於是兩名前·爆處警察·現刑警、一名黑衣組織前任臥底,頓時又將充滿信任的目光投向了在場的唯一一名黑衣組織現任臥底的身上。

沐浴著三個同期亮閃閃的眼神,降谷零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約不了。”

萩原研二拖長了嗓音、很是狐疑地“哎——?”了一聲,看表情似乎完全不相信。

“「不要讓個人情緒阻礙自己的判斷」——這可是我們在警校的第一堂課上、鬼冢教官就教授給我們的,作為警察必備的專業素養之一哦,小降谷?”

聞言,降谷零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彌漫著黑氣的猙獰假笑。

“就在我今天早上處理完hiro覆職的相關事宜、返回安全屋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家夥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帶著他的狗和花,提桶跑路了:)”

“……”

餘下三人面上的神情、在聽清降谷零所說的話後,瞬間便徹底凝固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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